Paranoid ‧ Youth

有一種感覺，曰「飄飄云，不知所云。」  (不要莫名發癲

楚璇和葉夏的孽緣可回溯到在國小那個稚嫩時期，一個是優秀但任性的企業龍頭大佬獨子，另一個是聰敏但幼稚的百年名門世家次子，一開始兩人是看彼此不順眼甚至會大打出手的關係，但或許就是「不打不相識」的鐵律，讓他們從互相厭惡變成了只差沒有一起上戰場共享生死的兄弟，這二十幾年一路走來，沒有彼此的扶植幫助是不會有今天的自己的，就連喬皓秋有時都忍不住抱怨楚璇太依賴葉夏，但葉夏也沒什麼辦法且也不打算讓楚璇不再依賴自己，他不能否認楚璇高人一等的優秀，若自己沒有陪在他身邊的話，可憐的楚璇一定會很孤單，要知道當年當他知道自己要結婚時，一哭二鬧差點三上吊的老套戲碼可把他嚇得夠嗆，皓秋在那裡默默哭了好幾天都沒這那麼恐怖。

也是嘛，兄弟結婚了自己還孤單一個人不管是忌妒還是難過都是正常情緒，儘管他是誇張了那麼一點點……如今，楚璇終於尋得一位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家，這真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

但這可喜可賀沒有維持多久，雖然昨晚餐廳裡兩人因為公事而提前結束，但葉夏依然篤信高知識份子兼愛情白癡的楚大總裁已經燃起了對愛情的興趣，只是萬萬沒想到讓他燃燒起來的並不是身家良好的氣質美女梁千柔，而是自己一直默默守護著的李曉華。

「夏，你覺得要買哪一隻手機給曉華？HTC TWO還是三星NOTE SS？這都是什麼年代了曉華可不能再用過時停產的NOKIA 3310。」興致勃勃地翻閱著手積目錄，還不時地爭取葉夏的意見。

躺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葉夏抱著綜合糖果盒無奈地看著一大早就窩在自己辦公室的楚璇，說：「NOKIA有什麼不好？那可是雷神鐵槌耶。楚璇，你到底是怎麼和曉……那女孩見到面的啊？」

楚璇倏地睜起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他，正經地回了兩字：「命運。」

眼角抽蓄的葉夏極力忍住不把肚子上的糖果盒丟過去的衝動。

自己到底是怎麼在遇見李曉華的，除了因為面子把自己跑廁所改成從廁所出來遇到，其他事情算是完整地告訴了葉夏。

「夏，你說這除了命運還有什麼能解釋？那個女孩竟然是公司的清潔工，注定要與我相遇的！」楚璇像是歌劇般誇張地敘說著。

那天簡直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女孩一直在自己的公司裡等著讓他發現，那天起，他們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交換了彼此的號碼，還約好要去吃夜市俗擱大碗的蚵仔煎。啊啊，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想再跪在地上感謝上蒼讓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女。

「楚璇你與其在我辦公室發春，你何不去準備三十分鐘後的會議？」除了會議，三十分鐘後曉華就會來了！楚璇可還不知道自己和曉華的關係呢！

把楚璇打發走了之後，葉夏嘖嘖幾聲搖搖頭，曉華竟然被楚璇給逮到了，不行，在他們的關係再更進一步之前他一定要阻止兩人！

「嗯？楚先生嗎？我覺得他人很好也很可愛呢。」臉上綻放著微笑，李曉華的臉頰也微微泛紅著。

「啊，是嗎？」

他現在該哭還是該笑啊。

半小時前還信誓旦旦要當兩人的王母娘娘(註)，但在見到李曉華羞澀的少女模樣之時，他的決定硬生生的被大浪捲走再也回不來了。

或許曉華沒有意識到，但她這表情就是已經墜入愛河的樣子了！自己怎麼可以殘忍的將他們分開，那樣太沒人性了。

「妳說的楚先生他有說他是什麼人嗎？」

「楚先生說他是業務部的小職員。」

還小職員咧，最好小職員可以天天跑到我辦公室喝茶騷擾人……葉夏在心中狠狠吐槽一番。

不過吐槽歸吐槽，這件事情是他今天才知道的，完全是個突發事件，就算是突發事件也不能讓他忘了正事。

「這個話題先擱著吧，」他溜著辦公椅到旁邊的文件櫃抽出一封文件信，又溜回來交給李曉華，「這給妳，打開來看看。」

看著葉夏笑瞇瞇的臉，她點了點頭打開信，然後看到信的第一行字時驚訝的大叫了一聲。

「啊！這是……！」

葉夏笑得更加燦爛了，李曉華的反應完全在葉夏的意料之內。

李曉華睜得大大的眼睛在葉夏與信件間徘徊，看得出滿滿的不知所措與驚訝。

「曉華，念出來吧。」葉夏說。

李曉華吞了吞口水，把信拿出來，努力控制顫抖的雙手，深深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念出：

「給李曉華小姐，經過校方討論之後，我們T大學誠摯的邀請妳來本校就讀。根據相關法律與調查，本校提供獎學金補助與協助，祝妳就學順利……葉經理，我沒有去報考大學，可是上面說的人……是我？」

「是我去推薦的。」葉夏微笑。

「為、為什麼？」

「曉華，妳不應該只因為環境而埋沒了妳自己的本質，我很清楚，妳不能只能當一個清潔工，妳要往上爬擁有更好的身分與生活，相信我，妳一定有這個資格與能力。」

「可是我……」這樣讓您為我操心真的好嗎？

「不準可是，曉華妳才不只是我的員工，我可是把妳當我的妹妹或女兒來看待，妳的過去的確讓我很遺憾與自責，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妳或許現在的你就是不同光景，不過這種事講再多也沒用，能決定的只有是當下，既然如此，我就需要妳為自己而試試看，就當作為了我，為了妳母親，好嗎？」

葉夏如此信誓旦旦地說著，李曉華還存著些猶豫，她怯怯望著葉夏，問：「葉經理，我……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他堅定地說。

一定可以的，妳的認真與能力我都有看在眼裡，也是因為這樣的妳，所以我才不甘心年輕的妳只能當個小小的清潔工，妳應該要更努力的爬上頂端，讓全世界看見妳。

得到如此肯定的回答，李曉華吸吸鼻子忍不住走向前抱住了葉夏。

「葉經理，謝謝你。」這句短短還带著鼻音的道謝，是李曉華現在能給予葉夏最大的感激。

葉夏拍拍李曉華的背安撫她略微激動的情緒，說：「要加油喔。」

李曉華用力點點頭，緊閉眼睛不讓眼淚流出。

為了葉經理、為了自己、為了母親，甚至是為了……楚先生，她一定要努力向上，不讓大家失望。

「咦？大學？而且是T大？」

李曉華點點頭，喜孜孜的咬了一口牛排，當然，是夜市賣的牛排。

為了增進兩人之間的情誼，藉著朋友的藉口，楚璇硬是推掉了和美國公司的晚餐聚會，跟著李曉華跑到了河岸旁的夜市裡吃平民食物。

楚璇反覆咬嚼了幾次李曉華的話後，問：「曉華妳……以前沒上大學嗎？」

李曉華把嘴角旁的醬汁舔掉，點頭：「嗯。」

楚璇再問：「為什麼不去辦就學貸款？」

李曉華遲疑了一下，答：「那時後只想著出來工作。」

楚璇垂下眼簾沉默著，原來，自己是多麼幸運，一出生就備受寵愛，擁有良好的環境，受到最好的教育，這一切都被他視為理所當然，可是李曉華這女孩子，明明和他都是生在同一塊土地上，家境卻那麼地貧苦，為了家計連大學也沒辦法上，只能當個清潔工賺取微薄的薪水。

「楚先生？」直到李曉華不安地喚了他一聲他才慢慢抬起頭。

他凝望著李曉華的臉蛋，她的肌膚不像梁千柔那樣保養得白皙透亮，像個陶瓷娃娃般惹人喜愛，太陽賜予了她刻苦的烙印，但反而讓他更喜歡這種健康的象徵，更別說她的笑容了，女孩的一顰一笑他都想拍起來之後扮一個只屬於他的“曉華攝影展。”

我越來越喜歡妳了。他想。

「曉華，能上大學，妳開心嗎？」

李曉華聽了頓了一下，接著她放下了刀叉，露出了靦腆卻不失幸福的笑容。

「我很開心。」

「……會很辛苦喔。」

李曉華輕輕搖著頭，「我不怕。」

再辛苦的她都撐過來了，學習這種應要享受的事物對她來說不會是痛苦的磨練的。

「妳一定行的。」楚璇忍住了想抱住她的衝動，卻阻止不了伸手握住李曉華不怎麼柔嫩但溫暖厚實的雙手。

臉上浮出了淡淡紅暈，李曉華抿了抿嘴，「謝謝你，楚先生。」

──嘴和鼻文具商場──

「好好一個休息日，我為什麼非得陪你到這裡幫你的清潔工買文具用品？」不顧其他人的感受，喬皓秋大聲抱怨著。

「皓秋冷靜點，」蹲在筆記本櫃前面仔細挑選，葉夏空出一隻手指向了放著學術書籍的區域，「你可以先去那裡翻書，筆記本挑好後我等等過去找你。」

喬皓秋聽了大怒，說：「你是想偷偷甩掉我是嗎？門都沒有，我可不會再被你騙了！」之前和他去NN.07挑選學術會要穿的西裝，結果試裝試到一半葉夏就因為被那姓楚的叫去拯救身陷於相親地獄的自己而害他一人被放鴿子的這件事他可還記恨著呢！

見喬皓秋沒有跑去看書的打算，反而黏著自己不放，葉夏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手拿著親手挑的文具用品拖著喬皓秋到櫃檯結帳。

「文具弄好了，課本也訂好了，你接下來就是要幫她買名牌包？」

喬皓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困在一堆女用包包中間，而帶他來這種萬惡之地的葉大經理正埋頭研究哪種包包比較適合他的小清潔工。

自從大學和女友分手之後，他再也沒有來這種地方了，而葉夏一副熟透門路的樣子，要不是一直和他處在一起恐怕還以為他是不是有偷偷帶哪裡來的女人來買包包過。

再三挑選之後，葉夏請來店員把挑中的包包裝袋，然後抽出信用卡結帳。

「葉先生你家清潔工是有幾隻手？你買四個包耶！」你一刷就刷了九萬多，店員流口水，我心在淌血啊！

「春夏秋冬輪流背啊，為她花這點小錢還好吧？」

「葉夏你他媽的什麼小錢！」某位從小康家庭腳踏實地闖出來的名醫大吼。

「皓秋你別激動啊，在百貨公司撒野不好看，來我們去吃哈根達斯消消氣。」發現自己說錯話的葉夏趕緊簽了收據後，拎著袋子過去安撫炸毛的喬皓秋帶他去吃冰淇淋。

在梅果冰淇淋的作用下，喬皓秋總算原諒了葉夏，不過兩人的話題依然在李曉華身上。

「什麼？那個清潔工和那姓楚的搞上了？」就說那女的就像其他女人一樣看到有錢單身漢就巴著不走，天曉得哪天會不會葉夏也被這女孩子纏上？

「你不要那麼齷齪好不好？」葉夏翻了個白眼給他，這傢伙根本除了淑芬之外的女性同胞都當成了白骨精。

「誰齷齪啊！」他狠狠挖了葉夏的瑞士巧克力冰淇淋一大匙。

「除了你還有誰？」葉夏也不甘示弱往他的碗裡挖了一大口，「再者也不是曉華的問題，這根本是楚璇在那裡癡漢化！」

「啊？癡漢化？」

葉夏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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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回到昨天。

確認過李曉華對於楚璇也是有一些情感在的，雖然有點對不起梁千柔，但曉華比起他還是比較重要。

拿著曉華大學要用的課本書單跑到楚璇的辦公室想叫他去買書，但裡頭卻沒有人，他也只好等他。

啊，想吃點東西。嘴巴饞得要命，他記得之前好像有在楚璇辦公室裡放零食，於是開始翻箱倒櫃，未料到這一翻，沒找到讓他開心的零食，反而找到讓他驚恐的東西。

書櫃尋無物後，他轉移到楚璇的辦公桌，喜孜孜地打開抽屜，赫然發現了一大堆照片把他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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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

葉夏抱頭哀嚎，「天啊，我現在想起來還是讓我好害怕好不舒服。」

害怕？不舒服？聽著葉夏的供詞，喬皓秋含著湯匙想了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腦筋轉到某處時也讓他自己也不寒而慄。

「不會吧……」他臉上三條線。

稍微振作點的葉夏再次嘆了長長一口氣，說：「我曾聽人說戀愛就像麻疹，越晚出越嚴重，很遺憾的……我想楚璇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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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照片裡的人是李曉華，詳情情況葉夏無論怎樣也不願再提起，那時猶豫要放回原位還是全拿去燒掉時楚璇剛好進門，他驚慌失措地趕緊把抽屜推回去，假裝正在研究楚璇辦公桌上的文件才沒有破功。

只是，當他看見楚璇一臉賊樣以及手上一台迷你數位相機時，他實在很想向前勒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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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想要勒脖子，但事情直接在自己面前展現時又不忍心對他的脖子下手，因為他發現直接把他領帶收緊比較有效率。

「你他媽的王八蛋！你竟敢對你的員工下手！」

把楚璇又揍又踢幾下後，他毫不遲疑地把領帶抽下來套到楚璇脖子上。

啊啊啊，他簡直是氣瘋了！

「等等……你冷靜一點！」鼻青臉腫的楚璇也因葉夏的怒氣而顯得微些驚恐。

冷靜個屁蛋啦！這家伙竟然有膽把曉華的偷拍照分享給他看！呸！這根本就像是電視上裡男生把用過的保險套拿到女友她爸面前炫耀一樣找死……不，如果楚璇真的把骯髒的東西拿給他看他覺得要把楚璇大卸八塊拿來當他和皓秋的伙食！

想到這點，怒火中燒的他更是用力縮緊了手中的領帶。

「夏……我會死的！」楚璇仰起脖子兩眼瞪著葉夏。

「死了最好！」曉華今天去大學上課算老天要我趁這機會為民除害！

說完，他更是毫不留情的再縮緊領帶，楚璇掙扎了幾昏了過去。

「楚先生，有一位客人要見您，是急……天啊！」把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的秘書一看見的就是命案現場，嚇得失聲尖叫。

響徹雲霄的尖叫把葉夏的理智拉了回來，當他看見已經翻白眼昏過去的楚璇，在看看他脖子上勒得緊的領帶，也同樣嚇得大驚失色：「慘了！」

「讓我和他獨處一下。」

葉夏進到楚璇的病房裡要求和楚璇私下談話。

「葉經理，能讓你看望楚璇已經是理事長最大的通融了。」負責照護楚璇的看護說。

葉夏嘆了口氣，又說：「五分鐘就好。」

「很抱歉，理事長說……」

「小李，去外面看著。」床上的楚璇打斷看護的話。

「……是。」

門一開一關，單人病房只剩兩人。

「你還好嗎？」面前的葉夏可是半邊臉都被紗布包了起來，走路也一跛一跛的。不難想像極有可能是老一輩的人對他的懲罰。

葉夏點點頭，目光徘徊在楚璇紫青的脖子上。

感受到葉夏的視線，楚璇摸摸自己的脖子，說：「我沒事。」

「我可不打算跟你道歉。」葉夏冷冷地說。

楚璇抬起頭不安地看著葉夏，從以前到現在，就算他做過再怎麼過份的事他也不會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對他說話。

「楚璇，你已經不年輕了，應該更成熟更懂得法律」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追求一個女孩子不是用這麼該死噁心的方式來追求了解對方的。」

「那我該怎麼做？難不成叫她帶戶口名簿和族譜給我？」

「楚璇！」葉夏怒吼。

楚璇趕緊閉上那張犯賤的嘴巴──他此刻才完全明白葉夏真的生氣了。

葉夏長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傷了你而被懲罰是我應得的，但是我不後悔，你該死的情傷負值也仍然是我重要的朋友之一，所以我希望你停止你的舉動，安安份份的陪著她、關心她、保護她，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話說他說他情商負值直什麼意思？

葉夏點點頭。

以你們這樣來說，這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