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ss
「帶走我,不要傷害我弟弟。」
方信與圓疑來自一個古老的魔法師家族的兄弟,弟弟圓疑是一個白子,完全繼承了家族的優秀魔法,而哥哥方信與其他族人不同,黑髮黑眼睛並不是家族的特徵,更幾乎沒有遺傳到家族的魔法。
每個族人從來沒有對這個黑髮黑眼的孩子有任何好感,甚至他的母親也把與丈夫的不睦歸咎於他,被全族捧在手心的圓疑,如同天上眾星拱月,而被族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他就如同黑夜的一角。
在這令人無奈的環境,唯一愛著他的,就只有潔白如月的弟弟。
他無條件地溺愛著他唯一的弟弟,譬如每人一份的小蛋糕,或者是卡關的遊戲,只要是他的希望,他都會滿足他。
方信總是在想,或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圓疑註定要成為家族的王者,那麼他就安安靜靜為他變成黑夜守護著他。
只可惜他忽略了自己。
成年那一夜,他孤單的在房裡隔著窗看著皎潔的月亮,就在這時,體內湧出了一股不知所云的力量,周圍像是被利刃削砍出現了一道大裂縫,他無法控制自己逃離裂縫的吸引,就在他被捲入裂縫時,圓疑捧著一個大蛋糕進到了房裡。
「離開這裡!」那是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生日當晚房間的「空間」破了一個大洞,弟弟不聽話的跟著他捲入這個鬼地方,接著在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就被這個地方的人綑綁起來架到十字架上推到懸崖上好極了,這很明顯他們找到了兩個不速之客來獻祭。
圓疑試著用魔法逃困,卻怎麼也掙脫不了,就當他們身陷絕望準備死在異鄉時,那個孩子出現了。
方信現在回想起來,那實在是不怎麼好的初遇開頭,自稱惡魔的金髮男孩用如貓般的金色眼眸掃過一眼他們兩兄弟之後,一眨眼的時間,將他們拱為祭品的人已經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了,而他們也不知何時從十字架上脫困。
「你留下,或者你們死。」惡魔指著方信用著他們熟悉的語言說。
圓疑拉拉方信的衣角,對他搖搖頭。
方信只是微笑,稍微蹲下來撥起他的瀏海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說完,他轉頭對那個惡魔說:「帶我走,不要傷害我弟弟。」
接著他在弟弟開始反抗之前,他用手劃破了空間,把弟弟推進產生出來的裂縫裡。
當弟弟的慘叫聲跟著裂縫一起消失不見之後,他帶著各種情緒,有不滿、難過、生氣,更多的是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守門人』,你自己會明白這些事。」惡魔毫不在乎的踩過那些屍體,走到方信面前。
「你連跟著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就這麼草率的答應了?」
方信低下頭看著矮了他一個半頭的惡魔,苦笑說:「只有一眨眼,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怎麼讓他們死的。」
「有趣。」惡魔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問:「你們稱這種感情叫什麼?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自己。」
方信思考了一陣子,回答:「愛?」
惡魔皺起眉,「那不是情人之間才有的感情?」
「沒有道理必須只為我們的伴侶犧牲。」
惡魔聽了,聳聳肩說:「好吧。」
「話說回來,我似乎有點太過魯莽了,」惡魔歪著頭,「你要留下什麼給他嗎,我可以幫你送過去。」
方信又思考了一會兒,接著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伸手貼上自己的右眼,「我其他什麼都給不了他。」
惡魔磨磨他堅利的牙齒,瞪視著方信。
「我是『守門人』,我自己會明白這些事。」他將惡魔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等到圓疑在他舒服的床上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
照護他的女僕見他醒來之後已經跑出去報告了,在一人的房間裡他慢慢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這實在是離奇又短暫,但那些又真實得不容置喙。
哥哥真的離開他了。
感覺手上握著一個東西,他將手從被窩裡拿出來,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
那是一罐裝有一顆擁有漆黑瞳孔的眼珠子的小玻璃瓶。
緊抓著那罐玻璃瓶,圓疑放聲哀嚎大哭。
「守門人的眼睛,能看透一切……吧。」方信搖頭晃腦地把話說出來。
「你都不怎麼清楚了,那個白子知道眼睛用處嗎?」
方信眨眨他僅剩的左眼,說:「有些事情,不需要用處有無這種價值。」
這是我最後的守護,我最後的愛。
Blessar bróður minn . (Blessing my brother.)
